上海股交中心张云峰：推进股权融资主业 机构投资者是市场主力军

　　如何助力中小企业解决融资难问题？如何对接多层次资本市场？长三角地区区域性股权市场一体化建设方案是什么？如何化解潜在的金融风险？带着这些问题，本报专访了上海股权托管交易中心（简称“上海股交中心”）党委书记、总经理张云峰。

　　活跃交易、促并购重组　多措并举服务中小微企业

　　证券时报：上海股交中心是最早成立的三家区域股权市场之一，目前市场架构如何？

　　张云峰：　上海股交中心目前市场内共有　“六大板块”。

　　一是科技创新板（N板）：专门服务科技型、创新型的中小型股份有限公司，覆盖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的企业，除实现融资、交易外，还助推挂牌公司转上交所科创板上市。二是股份转让系统（E板）：服务对象为已渡过初创阶段，具有一定规模、具有持续经营能力的股份有限公司。三是展示系统（Q板）：包含完整信披层、科创企业助力层和基本信披层，为各类企业提供规范运营、能级提升、重组并购、产业整合、展示宣传等服务。四是债转股转股资产交易平台：为符合国家降杠杆政策的股权资产，提供挂牌交易、信息发布、登记托管、清算交收、尽职调查、居间撮合等一揽子综合金融服务。五是股权托管系统：为非上市股份有限公司、银行业金融机构、地方金融机构提供股权登记托管、股权过户登记、股权质押登记、代理分红派息、股权查询、咨询等服务。六是债券系统：为企业发行可转换成公司股票的债券提供发行、交易、信息披露、登记结算等服务。

　　证券时报：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是限制企业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上海股交中心在缓解这些问题上有哪些具体举措？

　　张云峰：在服务中小微企业方面，主要是通过大力推进股权融资主业、完善综合金融服务、发展辅助金融服务等方面缓解“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

　　一是大力推进股权融资主业。具体做法包括，活跃市场交易，活跃的二级市场能够促使一级市场的投资者获利并退出，由此推动更多投资人参与企业融资，推动企业业绩增长，从而让更多投资人关注市场并推动二级市场的活跃。促进交易活跃的前提是投资者利益保护，上海股交中心通过市场的风险控制和规范运营来实现投资者利益保护，坚持挂牌严审，用工作底稿审核，融资严审，执行真实、准确、完整的信息披露，严格市场监管，违规企业摘牌处理。

　　在此基础上，上海股交中心还大力推动交易手段灵活多样。一是开户操作灵活，提供临柜开户、手机自助开户、证券公司代理开户以及交易服务机构代办开户等多种渠道。二是交易手段丰富，提供柜台办理、PC端、手机端等多种方式进行股票交易，优化交易机制，采取中午不休市、夜市委托以及委托期限自选等机制。三是长期实施交易手续费优惠措施，降低投资者交易成本。四是提供丰富的附加服务，包括精选版F10资料、免费投资咨询、免费提供研报、免费提供交易居间等服务。

　　资本市场良性运转的重要机制就是时刻把握好新股发行与资金供给的平衡，避免出现由于新股供给过剩导致二级市场买盘缺失、进而由于股票流动性缺失导致无资金进入市场的恶性循环状态。上海股交中心始终严格把握挂牌标准，宁缺毋滥，审慎把控市场规模，按照资金供给情况决定市场扩容进度，保证市场交易活跃度及融资功能始终处在较为良性的状态。对于不受审慎扩容限制的展示系统，可以相对积极地扩容市场。

　　同时，上海股交中心始终按照市场化机制推动功能发挥，活跃交易注重形成市场内在逻辑和投资者财富效应，而非因挂牌企业具有庞大规模、高额利润、IPO前景而引发，因为对于那些好企业来说，实现融资交易与否与市场并无关系，好企业无论是否进入市场这些都能实现。

　　目前，上海股交中心上股交已集聚了4.1万户投资者,二级市场累计完成交易额377.88亿元，二级市场换手率达24.45%。

　　同时，促成重组并购。挂牌公司真实、准确、完整的持续信息披露，以及上海股交中心及市场中介机构的专业化服务，为市场内并购重组业务的开展创造了良好条件。通过向上市公司、产业基金、并购基金等定向推送挂牌公司商业计划书，帮助促成挂牌公司的间接上市，帮助投资者退出；帮助挂牌公司在市场内进行产业对接、横向并购，通过促进企业做大做强帮助投资人退出。据统计，上海股交中心市场内共有48家挂牌企业发生大股东变更，这些企业多数被上市公司收购，占挂牌企业的比例为7.37%，表明市场内挂牌企业并购重组已成为投资者赢取投资回报的重要渠道。

　　我们还协助多轮融资时退出。上海股交中心根据企业发展需求，精准匹配各类资源，努力帮助企业快速发展，在企业不断的成长进步过程中，持续帮助企业实施阶段性、多轮次小规模融资，在每次再融资过程中，为投资者创造退出条件，帮助投资者逐步释放投资。规范股权回购事项。对于股权回购条款，上海股交中心一方面要求挂牌企业如实披露，另一方面把关条款的合法、合规、合理性，避免损害企业及投资者的利益。上海股交中心挂牌企业中，控股股东或实际控制人通过二级市场向投资者回购股票千余次，平均回购价格为2.03元/股。孵化拟IPO企业。通过市场的孵化和培育，能够帮助PE投资者识别出一批具有高成长性且规范运营水平较高的优质中小企业，未来具有转板上市的可能性。上海股交中心联合上交所、深交所、金融机构等深入服务市场中的上市后备企业，采取现场走访、召开座谈会等方式，进行“一对一”的把脉问诊，解答企业上市困惑，并为这些企业对接各方金融资源。根据最近统计，上海股交中心已经有15家企业通过IPO或借壳的方式进入创业板和上交所、深交所主板，另外有30家企业被上市公司收购，据不完全掌握，还有20余家挂牌企业进入pre-IPO辅导期。

　　上海股交中心鼓励企业在满足自身发展的前提下，通过分红等方式与投资者共享企业成长的红利。为了鼓励分红，一方面采取特定情况下免于审计等相应便利措施；另一方面也通过各种途径呼吁对区域性股权市场投资者实行税收优惠，与沪深交易所及新三板的税收优惠政策拉平。以股权激励激发企业内部活力，严把入口关，挂牌企业必须经过严格审计、严格尽调、严格审核、严格信披等层层筛选，其中尽职调查的内容与主板接近。市场的合规运作减少了挂牌企业与PE、VC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了尽职调查成本，提高了项目的筛选及投资的效率。

　　二是完善综合金融服务。上海股交中心还积极聚焦金融服务资源，为中小微企业搭建综合金融服务平台，上海股交中心利用平台优势，广泛对接资源提供服务平台和载体，通过与银行、证券、保险、小贷、担保、融资租赁等第三方机构的密切合作，搭建汇集中小微企业所需的服务、产品、渠道等组成的综合金融服务平台，中小微企业可以通过此平台对接多种金融资源，寻求解决方案，匹配适用的金融服务及产品。在资源整合方面，上海股交中心一直在努力积极引入国泰君安证券、海通证券、申万宏源证券、东方证券等大型券商成为上股交股东，授予长江证券等推荐机构资质，与银河证券等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引入券商在投资银行、投融资、创新研究等方面为企业提供服务；促进工、农、中、建、交、招商、民生、浦发、上海等商业银行对挂牌企业授信超过200亿元，促成上海市中小微企业政策性融资担保基金管理中心给予挂牌企业5亿元的担保额度，推出“科创E板贷”“EN贷”“上股交科创贷”等种类丰富、操作便捷的贷款方案；与太平洋财产保险、浦东融资担保、国核保理、新工联融资租赁、上海再担保等保险、担保、保理、融资租赁等金融机构、类金融机构达成战略合作，推出针对上海股交中心挂牌企业的融资产品。

　　三是发展辅助金融服务。简单对接没有成效，投资者的参与度也不高。为此，上海股交中心帮助挂牌企业与投资者进行精准对接。精准对接的前提是大量的事先准备工作，包括对融资企业进行尽职调查、估值定价、披露风险、确定后续资本市场发展规划，在前期进行充分的准备工作后，再邀请行业投资者参与，促成高效、精准的投融资对接。向市场参与主体开展系统性、持续性、专业化的免费培训，培训内容包括市场规则、业务流程、公司治理、财税规范、信息披露、投融资对接方法、路演技巧、投资者教育等等。

　　设计长三角区域性股权市场一体化建设方案

　　证券时报：在服务长三角地区企业方面，咱们有哪些实际举措？

　　张云峰：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促进长三角地区率先发展、一体化发展”这一重大战略举措，并根据上海市委书记李强对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具体规划要求，上海股交中心深入研究，从有效支持长三角区域内中小民营实体经济联动发展，提升资源配置能力，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良好生态，健全长三角区域协同创新机制出发，设计了长三角地区股权市场一体化建设方案，提出长三角三省一市五个区域性股权市场统一登记托管系统、交易结算系统、投资者证券买卖系统，在后台统一的基础上，允许长三角地区中小企业可自主选择本地或异地股权市场、一地或多地股权市场挂牌、融资交易，共享长三角各个股权市场的优势金融服务资源，形成“统一后台、开放前台、多地挂牌、共享资源”局面，该方案已提交监管部门。

　　同时，构建服务长三角企业培育孵化中心和服务基地，为长三角开发区改善营商环境提供资本市场解决方案，协同推动G60科创走廊沿线的实体企业发展。

　　全力对接多层次资本市场

　　证券时报：挂牌公司的发展壮大，客观上要求着去更符合市场规模的市场平台上进一步进行融资发展，上海股交中心在对接多层次资本市场方面有哪些尝试？

　　张云峰：在市场板块设计上，上海股交中心先后设立科技创新专板，并在展示板专门分设科创企业助力层，识别优质科创企业，集聚优势资源，提供专业服务，为上交所科创板源源不断输送优质上市资源。

　　在制度建设上，为了帮助挂牌公司在多层次资本市场中有序地对接，上海股交中心各个板块都与多层次资本市场的衔接预留了制度接口，帮助挂牌企业“无缝”地与其他资本市场实现转板对接；并在信息披露以及登记、托管、结算等制度建设方面逐步与其他资本市场看齐，为挂牌企业在对接时节省时间和资金成本。

　　在机制建设上，为消减不同层次资本市场准入门槛的差异给企业造成的重复成本，上海股交中心在不同层次资本市场对接机制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提出建立基于互信基础上的信息披露衔接机制，并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分步试点介绍上市和快速保荐等一揽子方案。同时，上海股交中心在中国证监会指导和支持下，先行与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公司进行系统对接，为进一步研究探索承载制度创新及业务创新打下基础。此外，上海股交中心利用问卷发放、后台统计系统筛选、大数据查找、沟通走访等多种手段，筛选出一批基本符合或接近其他多层次资本市场要求、具有上市意向及潜力的企业，建立了重点企业储备库。通过开发相应信息化模块，通过提高信息化水平持续更新储备库企业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联动协调机制，持续追踪跟进并调动各方力量共同服务好后备企业，加速企业转板上市进程。此外，上海股交中心成立了重点企业上市服务跨部门协同服务机制，对口负责人机制。

　　另外，在促进区域性股权市场之间融合发展方面，今年7月，证监会正式发文，允许包括上海股交中心在内的5家市场开展区块链试点。目前中心区块链系统（股权登记托管）项目已完成立项和招标工作，计划于年内建设完成。上海股交中心还与部分股交中心已建立起协同服务企业的合作机制，通过一地挂牌两地展示的创新举措，推进两个市场之间形成信息互通、市场共建、协同服务、创新研究、监管协作等方面的新型合作模式。

　　风控是前提　市场监管手段丰富

　　证券时报：我们知道，上海股交中心很重视市场风险控制工作，坚持“风控是前提”的理念，开业八年来，我们有哪些实践经验？

　　张云峰：上海股权托管交易市场运行平稳有序，总体风险可控，是同行业中规范程度最高的市场。具体做法包括：

　　一是严把入口关。要求挂牌公司必须经过严格审计、严格尽职调查，挂牌审核工作从检查最基础的工作底稿开始，另外，对于展示板同样设定了清晰门槛并进行严格审核，门槛的高度和审核的严格程度并不亚于部分同类市场的挂牌板。

　　二是信息披露从严。要求挂牌公司须真实、准确、完整地披露年报、半年报和重大事项临时报告，披露的内容更接近主板上市公司的要求，披露的时限也有明确的规定。其中，年报中的财务会计报告要求必须进行审计。对于展示企业，上海股交中心也依然有较为严格的信息披露要求。此种做法在业内独树一帜。

　　三是严把中介机构入口关。主要从净资本、人员构成、投资情况、尽调经验、诚信情况等方面进行把控，此外还要经过由专家组成的遴选委员会的评审，并执行中介机构年检制度，对不符合要求的中介机构坚决予以清退。此种做法虽在业内形成强烈反差，但我们认为严格要求十分必要。

　　四是严格执行投资者适当性管理。严格落实《区域性股权市场监督管理试行办法》的各项要求，掌握的标准比当下监管机构规定的还要高。实行严格的交易规则、涨跌幅限制、暂停交易制度、第三方资金存管制度，主动与中证登公司联系建立证券账户对接机制。

　　五是严格执行自律监管，运用现代信息技术手段进行智能监管，对市场违规行为迅速做出反应，并视违规情节对其采取自律监管措施及违规处分。对投资者利益的有效保护，客观上提升了市场、挂牌公司、中介机构、投资者的社会形象，为市场的良性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证券时报：和其他区域性股权市场相比，上海股交中心的市场主要特色有哪些方面？

　　张云峰：综合来看，上海股交中心有这些特色：一是形成了以股权融资为主业的格局。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是多层次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属于资本市场，这是将其写入证券法和纳入证监会统一监管的基础。严格地讲，除股权融资交易、债券融资交易而外，都不属于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的本源业务。资本市场的基本功能就是通过交易释放社会资本并使其取得投资收益，从而吸引社会资本聚集资本市场，实现新股发行，为实体企业融资，促进经济发展。这是区域股权交易市场的功能定位。上海股交中心自成立以来，坚持以促进股权融资和交易为主业，强化对挂牌公司的股权融资服务，通过融资路演、对接资源、培训辅导等，促成企业实现融资，促进企业快速发展，自2012年起，挂牌企业营业收入历年平均增长率分别达87%、117%、125%、326%、793%、330%、336%。目前，各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中，能够发挥融资、交易这些资本市场功能的，仅上海股交中心等极少数，绝大部分市场功能发挥极其有限甚至没有发挥功能。

　　二是交易活跃度高。区域股权市场交易难是普遍问题，谈交易色变，这主要源于资产准入把关不严或几乎不把关，信息披露不严或几乎无信息披露，市场监管不严或基本不做市场监管，归根结底是对资本市场运行规律的不了解或不遵循。上海股交中心二级市场累计完成交易额388.12亿元，开市八年来挂牌公司股票换手率平均达17.11%/年。上海股交中心从制度、机制上切实保护投资者的利益，且市场规范运营、严格审核把关、持续信息披露、严格市场监管等，从而在上海股交中心周围聚集了大量投资者，其中机构投资者为市场主力军，投资者把上海股交中心当做真正的资本市场，改变传统的Pre-IPO投资理念，立足于在上海股交中心进行投资、获利和退出。

　　三是规范性程度高。上海股交中心自设立以来，始终秉持制度先行、有章可循、规范运营的治理理念，始终恪守底线，严格遵循法律法规、监管要求及行业规范，绝不触碰底线、绝不踏入灰色地带，用健全的内控机制严控风险隐患。上海股交中心始终坚持用工作底稿来审核，始终坚持对融资行为实行事前严格把关，始终坚持真实、准确、完整的从严信息披露要求，始终坚持对挂牌企业和中介机构实施严肃自律监管和违规处罚的从严监管措施，始终坚持投资者教育，在发展市场的同时有效降低市场交易风险。

　　工作底稿审核方式，需要大量的专业化人才，审核工作量很大，代价高压力大，但能有效防范市场风险，我们认为十分必要，这也让上海股交中心赢得了广大企业和投资者的信赖。目前在同类市场中，采用这一做法的不多，甚至可能是独此一家。不仅如此，虽然促进中小企业融资本身难度非常大，也正因如此，往往导致放松对中小企业融资的管控，认为只要企业能融到资金就大功告成，但上海股交中心从保护投资人、维护市场规范性出发，坚持对企业融资行为严格的事前把关，把关的要点主要为：企业融资需求的合理性、募资投向的可行性、融资价格的公允性等，目前采用这种做法的不多。

　　四是严格防范债券业务风险。上海股交中心认为私募债的风险较高，一直以来严格控制私募债发行，是全国私募债发行较小且在清理整顿中第一个私募债清零的区域性股权市场。这让上股交在同行业中成为清理整顿“回头看”受到影响最小的一个，充分体现了合规经营带来的后发优势。对于可转债，上海股交中心坚持严格审核，不发地方政府债，不发纯房地产债，企业发债必须要有担保，且只面向机构投资人。

　　五是挂牌企业要求做股改。上海股交中心要求挂牌板的企业必须是股份公司，未经股改的有限公司不得在E板和N板挂牌。我国《公司法》第七十一条中规定：“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其出资时，必须经全体股东过半数同意；经股东同意转让的股权，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未经股改的有限公司是无法自由交易的。上海股交中心严格地践行这一法律要求。

　　六是以发展科技金融等创新促市场高质量发展。上海股交中心主动探索科技金融，加强创新研究，突出主业，做精专业，推动市场功能发挥。上海股交中心长期注重科技金融的结合，大力推进信息系统建设，先后建立了挂牌监管系统、交易结算系统、数据统计系统、移动开户交易系统、视频交互系统、舆情监测系统、办公自动化系统、财务系统、数据备份系统、档案管理系统及近期启动的区块链系统等，用现代信息技术为全套业务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