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企业决策的制定者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战略,可能就是那些最清楚和最简单的战略。在面对模棱两可的问题时,与其因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地当机立断,问题反而可能会迎刃而解。
不过,在解决问题时,最简单的方法未必是最有效的方法。至少潘卡甲.格玛瓦特是这么说的。当今的商业世界,在诸多对“平坦世界观”持怀疑论的人中,他绝对是最杰出的。作为哈佛商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格玛瓦特在全球战略方面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他的新书《重新定义全球战略:在一个差异仍然有意义的世界中跨越边界》,通过经济学分析,加上对各种CEO以及战略家的访谈,格玛瓦特分析了许多大公司的全球战略的成败,得出结论:世界并非如全球化的鼓吹者所描述的那样平坦,而是处于某种“半全球化”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至少还要延续几十年。当一个企业要跨出国界进行国际化扩张时,除非它能够认识到并且正确地管理这种跨越边界的差异,否则绝不可能成功。
在格玛瓦特看来,采取国际化战略的企业管理者不能简单地认为只要采用全球化战略,回报的数量就会自动地随着战略的推进而增长。相反,他们必须去分析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差异,以及经济价值的具体组成成分和组成方式。
事实上,哪怕是近邻,也不能忽视它们之间的差别。像加拿大和美国这样的邻国,它们之间有长达3000英里的边界,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冲突,在多数地方,它们甚至使用的是同一种语言,而且还签定了范围广泛的自由贸易协定。但是,两国的国内贸易额却远远超过两国之间的国际贸易数量:两者至少相差五倍。倒不是说这20%的贸易量不值一提,恰恰相反,格玛瓦特认为,制定一个周密的国际扩张战略对一个企业甚至一个国家都非常有意义。也正因如此,在制定这种战略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制定者自身的战略能力,注意如果要进行一种有机的扩张需要花费的时间长短,注意母国的文化以及这种文化的限度,还有所在具体行业、所面对的消费者提出的具体要求。换句话说,无论是全球战略还是非全球战略,某种深度知识以及某种坚实的商业判断,都是战略制定时必不可少的准备。
由于曾师从战略理论家迈克尔.波特和谈判领域的先锋人物罗杰.费舍(Roger Fisher),格玛瓦特的理论框架中,多少有些波特产业竞争分析的理论痕迹。为了能够对边界两侧的差异形成理解,格玛瓦特提供了一种叫做“CAGE”的概念框架。这种框架可以从文化(Culture)、管理(Administration)、地理(Geography)和经济(Economy)四个方面鲜明地显示出国与国之间的重要差距。它可以在国家的层面上使用,但更适于对不同国家中的某个产业进行差异分析。至于经济价值的成分分析,格玛瓦特同样也用了一个缩写词来代表——ADDING,即:增加数量(Adding volume)、降低成本(Decreasing cost)、提供差异化的产品(Differentiating product offerings)、提高产业吸引力(Improving industry attractiveness)、规整风险(Normalizing risk)和生成知识(Generating knowledge)。同时,格玛瓦特还提供了一种AAA框架来处理跨国差异,即适应性战略(Adaptation strategies)、聚合战略(Aggregation strategies)和套现战略(Arbitrage strategies),它们分别用来应对差异、克服差异以及从差异中获得利益。
这三套分析工具相互之间没有重叠关系,格玛瓦特在书中给出了一些具体的事例,来说明在有些公司里面如何同时使用一种以上的分析工具。不过,对战略制定者来说,同时有效地使用这三套工具确实具有高度的挑战性。
其实,对管理者来说,各种概念框架的作用,就像是旅行者手里的地图:如果这幅地图显示的确实是你要旅行的那个地区,并标示出了你需要知道的信息,同时比例尺也让你能够直接看到你想看到的,那这就是一幅好地图;如果这幅地图不能正确刻画出该地区的特征,或者根本不是用合适的比例尺来画的,那它对你就没什么帮助。但通常来说,商业领域的地图往往太过粗糙,因为绘图人员关心的是形成某种能够适用于各种不同情况的一般理论或者一般概念。于是乎陈词滥调繁荣昌盛——而如果你在进行商业决策时念的是这种经,那一定会为其所害。
而在《重新定义全球战略》中,通过把扎实的数据、有启发性的案例研究以及实用的概念结合在一起,格玛瓦特为现在流行的全球化观念——不管它是那种千禧年式的乐观还是那种《启示录》式的悲观——提供了一种非常有效的解毒药剂。前面说到的那些有些晦涩抽象的缩写词(CAGE、ADDING和AAA),看似儿戏,但对商业领袖来说,只要有推行全球化战略的计划,那么这些分析框架就是非常有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