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是好事,他告诉你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1997年,我采访当时担任英特尔首席执行官的安迪·葛鲁夫,他给了我一个很特别的答案。那次访谈我倍感压力,因为葛鲁夫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还经常指出,“这个问题不对,应该改为……”
我后来得知,这位匈牙利犹太裔美国人,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听力有些受损,后来练就了靠读唇型来辨别说话内容的本事。二十岁那年,苏联红军的坦克开进布达佩斯,刚经历过二战德军搜捕犹太人的痛苦,这位青年决定不再受制于人,与两位伙伴趁着夜黑风高,冒着被机枪扫射的危险,逃离边防警哨,辗转偷渡到纽约。当时葛鲁夫一句英文都不会说。
原本,他的愿望是当舞台剧演员或剧作家。但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他只能每日 晚上查字典,弄清楚白天上课老师到底在说什么。他科科都得A,唯独美国文学一科拿了F,因为指定书籍是艰涩的美国作家福克纳的作品。
葛鲁夫终究没成演员或剧作家,却一路读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化学博士,后来参与开启美国的芯片工业。葛鲁夫的一生极不寻常,危机重重。
1986年,日本记忆芯片业者大举打败美国业者,把龙头英特尔也逼到绝境,在被董事会撤换前,葛鲁夫先革自己的命,毅然放弃英特尔赖以起家的记忆芯片事业,转攻中央处理器芯片,重新打下一片江山。1992年,医生诊断他得了前列腺癌,葛鲁夫不但没有崩溃,反而上网、到图书馆查资料,研究各种治疗方法,并主动建议医师采用哪一项,最终果然痊愈。
“唯有偏执狂得幸存”(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是葛鲁夫的名言,也是他对于人生和事业的信仰,特别适合作为应对危机的态度。没有什么人或事永远顺风顺水,总有滑倒或踩空步的时候,就像免疫系统再强也免不了感冒发烧。跌倒不打紧,谁先站起来,谁就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