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世界经济走势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2024年世界经济和2023年一样都是增长3.1%,世界经济走出低谷要从2025年开始。现在世界经济面临的突出问题是内生增长动力严重不足,但也要看到传统经济增长动能正在积聚,一些积极有利因素正在增多。疫情之后,经过2023年修复,全球供应链和国际贸易往来基本恢复正常,联合国贸发会议认为新的一年国际贸易有望增长3.3%;全球跨境直接投资在2023年收缩20%基础上,今年将恢复正增长。
但是,全球经济整体低迷可能是一个中长期问题。世界银行认为5年之内世界经济都是低速增长。那么,5年以后是什么样情况?大家可能都没有去想。2029年是1929年是世界经济危机100周年,1929年之后是经济大萧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5年后的世界经济,现在还难以做出预判。好消息是,过去两年全球性通胀已有明显缓解。美国治理通胀付出巨大,但也卓有成效。尽管去年12月份美国 CPI有点反弹,但市场预期美国通胀总的趋势是逐渐走低,美联储今年6月份前后可能开始降息,到年底至少有三次降息机会,这就意味着人民币贬值压力会明显减轻。最近两年中美之间货币政策是严重背离的,现在打开了降准、降息边际宽松货币政策空间,央行刚刚降准0.5个百分点,而且近期人民币还有一点升值,这对中国是有利的。此轮全球性通胀,主要是成本推动型通胀,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供应链冲击,其实对中国不利。例如,近期红海危机推高了国际贸易运输成本,对中欧贸易和中国制造业都是不利的。如果全球地缘政治冲突升级、天下大乱,受伤最重的将是中国这样的外向型经济体。中国是造业大国、工业大国,能源、原材料都严重依赖国际市场。2024年全球通胀压力明显减缓对我们是好消息。
2、世界格局走向
进入2024年,全球安全格局展现诸多积极因素,最重要的是大国关系止跌企稳,但也显示全球阵营化分裂迹象。有观点认为,全球正在分裂成三大板块。
第一个板块,美国领导的“全球西方”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原先有人预判俄乌战争会伤害欧洲,现在看来与俄罗斯能源脱钩对欧洲影响不大。而现在世界越乱,似乎美国全球领导力就越强。从欧洲、中东、朝鲜半岛,到处都有美国的存在,实际是美国地位上升了。中美关系现在止跌企稳,表明双方就战略竞争关系已有共识,这个局面短期内不会改变。无论美国谁做总统,对竞争关系都有共识,也对管控风险有共识。从过去两年全球地缘政治危机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积极的方面:俄乌战争没有演变成世界大战,没有发生核战争,哈以冲突也没有演变成第六次中东战争。对此人类社会应该感到庆幸。中东危机幕后有俄罗斯的影子,朝鲜半岛紧张局势年后也有俄罗斯的影子。俄罗斯感到在欧洲压力太大,而想向外转移压力。但是,应该看到力量对比都是非对称性的,哈马斯、胡塞武装等很难获胜,中东方面似乎大局已定。现在美国跟韩国、日本是盟友关系,朝鲜方面看来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冒险。
第二个板块是所谓“全球南方”。现在有一种全球重心“向南漂移”的说法,但是谁是“全球南方”的领导人,现在并不明朗。印度、美国都希望把中国剔除在外。
第三个板块即“全球东方”,包括俄罗斯、伊朗、朝鲜、叙利亚等。中国好像也被拉入其中。现在美欧采取是一种“分而治之”策略,或者说是“稳中战略”,即稳住中国。一是不要让中国和俄罗斯搞得太近,不要让中国与俄罗斯、伊朗形成军事联盟;二是不希望中国过多插手中东事务。从东北亚形势看,普京即将访问朝鲜,对中国也是一个挑战。“稳中战略”目的就是把中国孤立起来,但也不想把中国逼到和俄罗斯、伊朗搞成一个紧密联盟。这样的话,就可以实现“分而治之”。目前,西方不想和中国正面冲突,伊朗也可以先放一放,主要是孤立、打压俄罗斯,给俄罗斯慢慢地“放血”。俄乌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还很难预料,但这只是时间问题。战争结果也必然引起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全球治理体系发生变化。如何改变?现在有多个版本,尚无定论。
过去几年,中国周边一些新兴经济体,如印度、越南,是左右逢源,从大国博弈中获利,而中国受损是最多的。中美、中欧、中日经贸合作正在恢复,反映了背后各自利益诉求。美国实施“小院高墙”、推动全球供应链重构仍在进行中,结果有待进一步观察。目前,中国已出现部分民营企业将工厂转移到越南、墨西哥的苗头,这对中国经济发展也形成一定压力。中国外贸顺差主要来自美国和欧洲,占了外贸顺差75%左右。必须稳住中美、中欧关系,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总的来说,2024年比2023年中国面临的外部环境要好很多,在美国总统大选期间,中美关系会保持相对稳定。
3、中国经济走势
未来中国经济发展,问题不在外面,而是取决于解决自身问题,包括房地产和潜在金融风险。房地产肯定回不到从前了,而且调整还需两三年。短期内还找不到一个替代房地产行业的政策方案。过去20年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建筑、房地产业是功不可没的,这种经济模式现在已经结束。近期股市表现与中央提出的金融强国发展战略很不一致。近期国家对银行、证券、保险全部放开外资准入,确实是大手笔对外开放,政策效果还有待观察。这里面涉及信心问题。现在资本市场问题深重,根本解决资本市场的问题,必须标本兼治,除了优化资本市场相关制度,关键是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中国实体经济问题是产能过剩。我们是制造业大国、强国,产能是在全球化格局中形成的,是为全球化服务的。但现在全球需求不振,加上有人在搞“友岸外包”“近岸外包”“脱钩断链”和“去风险”等,孤立中国、打压中国,导致中国来自欧美日的进口订单急剧下滑,直到去年底的中美旧金山峰会之后,中国贸易才有所好转。未来稳住外贸对中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国内过剩产能自己消化不了,必须依赖外部市场来解决40多万亿元的外贸进出口问题,这部分占据中国126万亿元GDP的33%。这也是实施“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客观要求。
要解决好自身问题,必须依靠改革开放和创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金融工作会议都有系统部署。2023年中国经济实现5.2%的增长,对全球GDP贡献达到30%,依然是全球经济增长引擎。预计2024年中国经济增速在4.8%左右,实际增长则取决于政策力度。三年疫情耗费了大笔资金。2000年到2019年的20年,中国财政赤字19万亿元,仅三年疫情就增加赤字23万亿元。中央财力有限,还要防控地方债务风险。因此,不要对扩张性财政政策度期望过高。预期2024年中国经济继续平稳恢复,经济增速会有所下降,未来中长期“L型”走势不会改变。近期国际社会有一种中国经济“见顶”的说法,认为会一年不如一年,中国经济规模不会超过美国,这是不符合实际的。中国经济发展还有巨大潜力,但最终还是要依赖于创新、依赖于改革、依赖于开放,特别是高水平对外开放。
(根据徐洪才近日在致远智库2024国际形势分析会上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