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文化的精神性从来都是在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张力中构建起来的。如果说“华夷之辨”是在将自己文化中的他者(自己文化中那些不被正视和承认的部分)投射到异域“荒蛮”的过程中建立起确定清晰的文化主体性,那么二十世纪初以来各种激进的反传统表达,则是在与强势的他者的同化过程中放弃自己文化的主体性地位的“冲动”。在各种反传统的姿态中,鲁迅是一个特例,因为他“既拒绝成为自己,又拒绝成为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然而,“在以为放弃自我就可以更新自我或者干脆成为强势的他者的人那里,时时准备挥刀向强者冲去的鲁迅被误认为同路”。
对我来说,如何面对汉语文化中的这些部分,一直是一个难题。也许我们可以从一个长时段视野来看待这个问题:汉语文明作为一种原创性文明,在近代以来的强势冲击下,必须经由某种彻底的自我否定,才能达到真正的自我更新。但是,这是不是一种过分乐观的期待呢?